为纪念海峡两岸文化交流20周年,由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国家京剧院副院长、艺术指导于魁智,全国政协委员、一团团长李胜素率领的国家京剧院一团一行85人,进行了第16次赴台公演。
12月18日,下午5点,台北中正文化中心戏剧院。
距离演出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剧院一层大厅内缓缓播放的是台湾著名歌唱家蔡琴的经典歌曲,《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泪,忘不了你的笑,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也许,这就是台湾观众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呐喊。
□美哉,《打金砖》
90岁的齐老先生,坐在一楼售票大厅独自等候。他说,在没有任何收入的情况下,一个月前他就买好票了,座位是第一排中间。
“我就是冲着于魁智,冲着中国国家京剧院来的。20年前国京院首次赴台时,当时的于魁智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但其表演的《打金砖》却征服了在场的所有观众。”齐老先生说,他清晰地记得,当时演出的盛况,场场爆满。坐在一排的是坐着轮椅的张学良、陈立夫、辜振甫、郝伯村等人,台阶上也挤满了人。演出结束后,掌声、叫好声经久不息,演员长时间谢幕。
20年后,耄耋之年的齐老先生,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左手拄着拐杖,右手顶着雨伞,早早就来到了剧场。“今晚演出的是《贵妃醉酒》、《打金砖》。20年前,我看于魁智的第一场演出就是《打金砖》,今日却是他演此剧的封官之作,我怎么可能不来?”说着这话,齐老先生眼眶微红,“我老家是山东的。听着他的戏,我感觉像又听到了乡音,回到了家。”
坐在齐老先生对面的是位年轻的郑岩女士,与齐老先生相比,她并不是梨园的拥趸,但她也来了,为什么?
回首往事,她潸然泪下。两年前,作为台北公职人员的她,本是陪着父亲来看于魁智演出的。“去年,父亲走了;今天,我到这里是因为思念父亲,怀念家乡。”她说,在这种场合,听这样的戏,她感觉父亲好像就在她身边。两岸是一家,这是任何时候、任何场地都无法改变的。
晚7点,可容纳近3000人的台北中正文化中心戏剧院,座无虚席,鸦雀无声。远远看去,场内不仅有鹤发童颜的古稀之人,还有朝气蓬勃的妙龄学子。剧场内依然如20年前一样,异常火爆,台阶上还是挤满了人,不少老人因为买不到票宁愿坐在台阶上……
□人生几多廿春秋
作为国家京剧院首次访台的见证者、时为台湾《中国时报》记者黄寤兰对记者说,“20年前,我只是一位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新闻工作者;如今,我的孩子已然和我当时一样了。”
往事种种,恍然昨日。“当时,我记得中国京剧院在著名剧作家吕瑞明院长领军下,以97人之广大队伍,应台湾《中国时报》及传大公司的邀请首次来台,并作了16场盛大演出,获致空前强烈回响。自是,即开启了两岸京剧之长期精诚合作。由于宾主相得水乳交融,20年来,宝岛弦歌不断。”
溯忆国京院首次来台时,许多菊坛知名艺术家们俱在阵中。由鲁殿灵光级袁世海一马当先,偕同杜近芳、刘长瑜、杨秋玲等名家,组织极强之演出阵容。如今如日中天之于魁智,其时虽已获梅花奖(1989年),但由于年事最轻,不得不在全团18位一级演员的末座。之后,由他担纲的《上天台·打金砖》却一鸣惊人,获致宝岛观众的高度肯定,更成为而后每演必轰动之代表作。黄女士说:“时隔20年,魁智已年逾知命,但为了符合此间知音者之雅望,在此次来台公演之首场,即推出台湾观众钦点的、极为吃功的《打金砖》。”
原海峡交流基金会副董事长兼秘书长、台湾中国文化大学法研所教授、台湾名票焦仁和先生说:“这次于魁智的《打金砖》,让我捏了一把汗,我相信所有观众也有同样的感受。毕竟年逾知命,在精确把握汉光武帝刘秀的复杂情感、掌握唱腔的基础上,他还要翻、跌、扑、摔,做到了如此武功,着实不易。”作为相识多年的老朋友,焦仁和知道于魁智这样做,不是图名,更不是为利,他只是想让更多的观众了解,这是两岸文化交流,是功不可没的事情。
人生七十古来稀。试问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个20年呢?国家一级演奏员、司鼓苏广忠感慨地说,就算是夫妻、朋友之间要做到20年不离不弃也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是默默坚持着在为两岸文化交流做奉献呢?
□宝岛又见“李、袁、叶、杜”
对于20年前来台的大陆梨园前辈,我们最熟悉的莫过于“李(少春)、袁(世海)、叶(盛兰)、杜(近芳)。台湾复兴剧校首科“复”字辈学生、著名青衣赵复芬说,如今,大师或因驾鹤西去,或年事已高,往日情形已不可再现。“幸运的是,值此国家京剧院访台20年之际,我们又从这些大师的传人中感受到了他们昔日的艺术风貌。”
提起“李、袁、叶、杜”,相信熟悉菊坛的人,无人不晓。他们足以代表那个时代,代表国家京剧院的整体艺术风格。而其《野猪林》、《群·借·华》、《打金砖》、《贵妃醉酒》、《龙凤呈祥》等剧的完美合作,代表了当时京剧演出的巅峰。
如今,于魁智、杨赤、江其虎、李胜素的再度联袂,可以说让台湾观众又过足了戏瘾。正如国家京剧院一团艺术顾问、国家一级演员宋锋所言,20年前,国家京剧院的首次赴台演出,一下打开了两岸隔绝40余年的“生疏”状态,解开了两岸民众的心结。“我想这不仅仅是艺术演出的成功,更是海峡同胞亲情的体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两岸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不变的是对国粹京剧的认可,对血浓于水的亲情的维系。”
作为两岸京剧交流20年的见证者、坚守者、中华文化的传播者,国家京剧院副院长、有“中国第一老生”之誉的于魁智告诉记者,他之所以一直坚持着,是因为他觉得京剧是沟通两岸民众心灵的桥梁。
“尽管赴台公演的酬劳远远无法与大陆相比,85人的大团、6场经典大戏的演出费用还不如大陆的一场,但其意义却是无法替代的。”他说,两岸文化交流开始20年了,他已来了16次。每次赴台,他都告诉同行,赴台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利,而是为了中华文化的传播。
“他们是两岸文化交流的使者!”这就是台湾民众忘不了他们的最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