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侠座谈会现场。晨报记者 史春阳/摄
赵燕侠老师在《红梅阁》中饰演李慧娘。
赵老师年轻时的照片。
今年是85岁的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京剧赵派创始人赵燕侠舞台生活80年的日子，昨天北京京剧院在国际饭店举办座谈会，邀请了京剧界名家李世济、叶少兰、孙毓敏等，戏剧评论家傅谨和兄弟院团的领导前来为赵燕侠祝贺，同时也为即将在长安大戏院举办的三场纪念演出预热。
在座谈会上，赵燕侠听了众人对她的评价之后，连连说：“我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好，我没上过学，没有文化。我过去唱戏也是挺不容易的，一开始我唱戏的时候先要给剧院交一百五十张红票，我家里又没有钱。我爸拿了两件旧大衣到当铺当了，换了红票交给剧院，结果上了不少座。演出之后，就有人要给我父亲一个金店，后来还又加上一家皮货庄，要买我。我父亲说‘我再穷也不能卖闺女’。我记得那会儿家里穷，没有钱请琴师给我吊嗓子，我冬天就站在外面对着房檐上流下来的冰棱子唱，唱到哈气把冰化了，其他季节我就对着家里的坛子唱，练习发声，坛子和冰这两样都是家里不需要花钱的。从那会儿过来，我没有想到过我也有今天，唱了80年戏的今天，是领导关心我，观众厚爱我。这个时候，我想起我的父母，心里很难受。”
赵燕侠这个名字充满传奇，由于原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的四个剧团和原马、谭、张、裘、赵领衔的北京京剧团合并为北京京剧院。因此梅、程、荀、尚和马、谭、张、裘、赵九位老团长被称为北京京剧院的奠基人，他们首创的九大流派也就形成了北京京剧艺术的主体风格。这九大流派创始人中硕果仅存的赵燕侠先生，也是今天京剧舞台上唯一独创一派的女性艺术大师。
“赵派”是由周恩来总理和陈毅元帅命名的，她解放后进入国家剧团，第一场演出《辛安驿》，就是由谭富英先生唱的开场戏《晋楚交兵》，随后马、张、裘相继给她唱开场戏，从此形成五大头牌互相捧场，互唱开场戏的新风尚。仅1961年就上缴国家23万元。尤其是赵燕侠重排了《碧波仙子》、《白蛇传》、《沙家浜》和《闯王旗》等经典剧目之后，声誉日隆。
■众人评说
叶少兰：赵老师身上有侠气
赵燕侠老师和我父亲一样，都是一个流派的创始人，要知道创立一个流派是要有多么丰富的舞台经验，经历多么艰苦的创业才能成为今天的京剧大师，他们给后辈京剧人留下了一份家当。我们今天的京剧人不仅要看到他们的辉煌，也要继承他们勤学苦练的拼搏精神，甘于清贫，不计个人得失的敬业精神。
还有一件事，我母亲经常跟我提起，我才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我母亲怀抱着我，从北京去上海看我父亲，恰好碰到当时第一次去上海演出的赵燕侠老师和她的父亲赵小楼，在从南京开往上海的轮渡上，因为人特别多，当时我的母亲抱着我，赵燕侠老师和她的父亲就在我母亲后面护着，赵燕侠还帮我母亲抱过我，这就是那时候艺人身上的义气和侠气。
谭孝曾：我替家父道声祝贺
原本家父要来参加这个会的，还写好了发言稿，突然昨天晚上感到身体不适，让我在此向赵老师表示歉意。家父写道：“今天我们欢聚在一起隆重庆祝赵燕侠大姐舞台艺术生活80周年，我的心情非常激动，向燕侠大姐这样具有80年舞台艺术生活的艺术家已经很罕见了。燕侠大姐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我在艺术道路上才刚刚起步。燕侠大姐是我心目中最崇拜的艺术家之一，她在很年轻的时候，艺术造诣就已经很高了，并与马先生、张先生、裘先生一同领导北京京剧团，我非常有幸和燕侠大姐合作多年，我希望大姐保重身体，多教学生，把您一生的京剧精华一代一代传下去。”
孙毓敏：我是赵老师的“铁丝”
早在上世纪50年代，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就是赵燕侠大师的铁杆粉丝，她演的戏我几乎场场必到，我看过她演的《花田八错》等。记得那一年，有一次我看她老人家演出反串小生，她的左腿高高抬起至头部不落下来，叫了三个好才落下来，我当时兴奋地从椅子蹦起来，这就是京剧艺术的魅力，是赵老师的舞台魅力，得有真能耐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啊！那时候她老人家才三十几岁，现在她已经80多岁了，我也74岁了，看着赵派风格的形成和她的辐射力，也进一步找到了崇拜的偶像，她就是我学习的榜样。因为个人条件所限，所以再怎么崇拜，她所创造的艺术高峰，我们这一代是追不上了，我是在60年代第一个偷着学唱赵大师那一段《白蛇传》的，我一唱就受欢迎。
傅谨：从赵燕侠联想京剧危机
我无数次看过赵燕侠老师的资料，听过她的声音，第一次见真人。从民国初年，京剧的辉煌一直是由男演员创造的，到了上世纪40年代以后女演员才崭露头角，第一个艺术流派是赵燕侠大师。大概跟这一代的女性演员重新对自己性别认识有关系，从50年代一批女性演员在崛起，她们在努力发觉自我身上的潜力，因此出现了像赵燕侠这样的大师。
大家都说，我们目前是京剧发展的最好时期之一，可是我也觉得这可能是我们京剧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的一个时期，我们面临的危机的主要表现在于我们京剧行业内部的价值体系出现了混乱。在京剧将近200年的历史里面，在清代京剧内部价值体系是完备的，在民国的时候，即使在抗日那样一个混乱的局面下，我们京剧内部自我的价值体系还是完整的，哪怕是在“文革”的时候，京剧自己也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今天京剧的中青年们在这个方面价值观有点混乱，除了50年代短暂出现了这个时期以外，今天物欲横流导致我们自己的价值观混乱可能是前所未有的，这是我自己觉得京剧面临危机所在。我们今天召开这样的座谈会，大家一起讨论赵燕侠的长处和成就，就是为了让中青年演员们真正知道什么是好的表演？什么是大师？以及大师是怎么炼成的？有这样的研究和这样的讨论，我们京剧才能逐渐重新回到正路上。我这几年反复地说要重建戏剧艺术价值体系，包括重建京剧艺术价值体系，其中最主要的部分之一就是弘扬老一辈艺术家的成就，给青年演员树立一个标杆，这就是座谈会意义所在。
■艺术生涯
花季之年一鸣惊人
今年85岁的赵燕侠出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末，那时，京剧的四大名旦和马连良、谭富英都已经功成名就，如雷贯耳。然而，仅仅15年后，她拜师荀慧生，16岁就在北京中和戏院以《十三妹》、《大英杰烈》和《翠屏山》三出戏赢得“挑帘红”，立即得到上海天蟾舞台三千大洋的定金。随后，她独挑“燕鸣社”戏班，走南闯北，走到哪儿，红到哪儿，每场演出收入达800元。尤其是她在继承荀派艺术的基础上，“出荀入赵”，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艺术风格，被周恩来总理和陈毅元帅称为“赵派”。1960年并入北京京剧团，她后来居上，与当时的马连良、谭富英、张君秋、裘盛戎并列五大团长和五大头牌，并被评为当时全国仅有的14名一级京剧演员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