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北京京剧院见到李红艳时,我仅仅把她看作一名普通的刀马旦,眼神淡定,含着谦逊,不像一般演员那样神采飞扬。当我在梅兰芳大剧院看了她主演的新编历史京剧《杨七娘》后,我对李红艳不禁有了新的认识。事实上,她是一位花衫兼刀马旦演员,在《杨七娘》里,李红艳不但展现了卓越的武功、超凡的技巧,在唱、念、做方面也是可圈可点,角色该活泼时活泼,该端庄时端庄,文、武戏流光溢彩,获得观众赞赏。
《杨七娘》是专为李红艳度身定做的一个戏,这样的流程,符合中国传统戏曲“演员中心制”的创作原则。以梅兰芳为首的“四大名旦”的成功,便与他们各自的编剧创作队伍密不可分。今天的各大院团普遍的“剧本荒”,抑或,名角拿到剧本没兴趣,都与编剧对舞台的陌生、对演员的陌生有关。而从《杨七娘》这个剧本来看,两位编剧显然十分了解李红艳,剧本的舞台节奏也十分准确,什么时候唱,什么时候走圆场,调配得流畅自然。
基于一个比较成熟的剧本,白导演的“二度创作”相对就轻松多了。导演白云明没有给《杨七娘》这个戏太多的舞台“累赘”,搞西洋化的舞台调度,而是中国山水布景,或者传统的一桌二椅,不让舞美夺去舞台亮点,一切以突出演员的表演为主。作曲艾兵依照李红艳的嗓音特点创作唱腔,这样的“杨七娘”,就更带有李红艳的特质,让人记忆深刻。
《杨七娘》这个戏很热闹,既有恢弘的战争场面,又有缠绵的儿女情长,更兼着豪迈的家国情怀,具有充足的“乱世佳人”戏剧题材元素。剧中,“杨七娘”涵盖了几乎旦角所有的扮相:花旦、青衣、女扮男装、扎靠女将……除了一代名旦关肃霜在《铁弓缘》里有如此丰富的变化,大概就属李红艳的“杨七娘”这般旖旎多姿了。
杨七娘初上场时,是一个怀春少女,李红艳用花旦的方式展现七娘的娇俏妩媚;洞房之夜,七郎不肯拜堂,李红艳以似波涌般的水袖表达七娘内心的气恼;过铁牌关时,七娘女扮男装,李红艳显示出其英姿勃发一面;天波府哭灵,则为李红艳全场“文戏”表演的精华,唱腔感人,表演动情;最后一场,血战辽兵,这段戏,是全场“武戏”的精华,作为一名刀马旦,李红艳潇洒干练的武功技艺得到充分的展示,尤其是反手接枪,丝毫无误,赢得观众掌声。
李红艳塑造出来的“杨七娘”,爱憎分明,忠于感情,虽然她和杨七郎不是正式夫妻,却以妻子的名义,为他终身不再嫁。这样的节烈女子,也许,对于今天的人来说,未免有些守旧,但七娘身上体现出来的贞烈,却意味着一个女人对爱情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