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下擎天柱保定乾坤，全凭着韬和略将我点醒。”在地处上海市中心的光明中学校园内，传出了字正腔圆的京剧《萧何月下追韩信》名段。原来，是校长穆晓炯正在艺术教室内辅导学生练习唱段。

市教委专家一行旁听正在排演的京剧《昭君出塞》选段

        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2021年2月教育部发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中小学课程教材指南》；2021年5月教育部成立中国书法教育、中国武术教育、中国戏曲教育三个指导委员会。可以说，光明中学在传统文化进校园，特别是京剧艺术教育上，提前十年就已开展，并已取得了一定成绩。

        这其中，有何成功的秘诀？

    弘扬传统文化责无旁贷

        泡上一杯咖啡，找了一张靠背椅，光明中学校长穆晓炯一改平日工作中的严肃，和记者聊起了自己工作31年的学校和他热爱的京剧。

        1995年光明中学被国家教委指定为中法两国政府教育合作项目中学法语教学执行单位之一；1998年设立法语为第二外语的特色班，法国驻沪总领事馆派遣了法籍教师来光明中学加强法语教学。自那时起，法语逐渐成为了光明的特色教学。

        2012年光明中学设立法语为第一外语的特色班，直接以法语参加高考，成为学校历史上一件大事；2015年成为中法两国政府合作的“法文课程班”项目学校（全国11所，上海仅光明中学和上外附中两所）；2017年成为中国第一所被法国教育标志认证的学校，并写入了《中法两国第四次人文交流机制联合宣言》。自此，光明中学的法语特色在全国闻名。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穆晓炯铿锵有力地说道。他认为“学校的特色发展，有两大要素。第一大要素是普及率，要看这个特色项目有多少学生参与了，如果仅仅只有一个社团，只有百分之十还不到的学生参与，还不能说特色学校，只能说有一个特色团队。第二大要素是持久度，要看这个特色项目在这个学校坚持多久，如果仅仅昙花一现，也只能说是曾经拥有，而不能长久。当然，需要与时俱进地不断发展，才能真正形成特色。”

正在台上表演的穆晓炯

        穆晓炯从不掩饰自己对京剧的热爱，他告诉记者，爱上京剧是从小受了家里长辈的影响，“小时候住房条件简陋，一家人挤在一间屋子里，那个年代平时的主要娱乐方式是听收音机，广播里放什么就听什么，长辈们喜欢戏曲，我也就久经熏陶地耳熟能详了。”

        按理说，京剧作为国粹在校内被推广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作为校长还是有所顾虑。“我怕别人会说你校长喜欢京剧，所以要让京剧进入课堂。” 穆晓炯笑着回忆道，“2008年教育部就推广京剧进校园，那时我已经担任校长了，但并没有急于开展普及活动。真正把京剧引入艺术课程里，是2011年，那时正好有一个契机。”穆晓炯所说的契机指的就是2010年11月16日，京剧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他说：“这就不是个人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因为‘非遗’是被世界公认的人类文化遗产，我们作为中国人更应该保护和弘扬自己的民族文化，这是责无旁贷的。”

穆晓炯给学生们上《京剧欣赏入门》课程

        2011年，京剧作为艺术课的内容之一，准备进入光明中学的课堂，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老师都不会怎么办？谁来上京剧课呢？当然可以请外援，比如请上海京剧院的专业演员来讲课。

        但穆晓炯却说，请专业演员不是长久之计，只能做一次两次讲座，并不能真正落实到日常教学的课程里。当时学校里只有两位教师略懂京剧，一位是穆晓炯本人，还有一位是计算机学科的曹晖老师。于是他们两位就作为兼职艺术教师开始了京剧普及课程，还一起自编了讲义。穆晓炯给每一届的高一学生都会上一堂《京剧欣赏入门》讲座，通过这节课告诉学生为什么京剧被称为国粹？京剧的艺术魅力在哪里？我们怎样来欣赏京剧？

光明中学师生参加上海校园文化建设“一校一品”展演活动

        穆晓炯和学生们说，“作为中国人，你不一定非要喜欢京剧，但不应该不了解京剧。尤其是光明中学有一部分学生将来会到国外交流和学习，那更应该了解国粹，把中华文化传播出去。”经过京剧入门课程后，再由艺术老师循序渐进地进行京剧演唱和表演的体验课程，学生们也开始慢慢地走近国粹京剧。

        为了更好开展京剧艺术课，光明中学培养了一支教师队伍，其中不仅有艺术学科教师，还有其他学科教师也一起参与。学校里一位声乐专业的音乐老师杨晓蕾，因为教了几届学生的京剧课，悄然间也掌握了一定的京剧演唱。在首届上海基础教育青年教师教学竞赛中获得了一等奖和“教学能手”称号，其中也得益于在最后的答辩环节中要求参赛教师表演一段非本专业的才艺，小杨老师就表演了一段京剧。“获奖主要是靠教学实力，不能说京剧起了多少作用，但至少拓展了教师的眼界，俗话说艺不压身，多学点总不会错。” 穆晓炯说道。

        就这样，京剧在校内已然形成了一种很好的文化氛围。艺术教师们多少能拿出一些与京剧相关的才艺：舞蹈老师学习表演，还像模像样地演出了《霸王别姬》里的虞姬舞剑；书法、美术老师学习画京剧脸谱、京剧化妆；器乐老师指导学生乐队；另外还有体育老师学习京剧武生表演，历史老师也能唱一段，其他学科诸如语文、政治、物理等老师也都有舞台体验的经历……其中，计算机教师曹晖特别突出，不仅在学校里为中外学生开展普及课程，还坚持长年累月在社区学院和市民学校任教，所设计的京剧教学微视频获得了全国一等奖，她也因此被评为社区教育类的高级教师，这在黄浦区是唯一的。

        穆晓炯认为，光明只是给学生们搭建了一个很好的艺术平台，至于喜不喜欢因人而异。“学生喜欢自然会热衷，我们要做的就是搭建一个这样的平台。不给学生接触的机会，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样东西的存在，更多的时候我们是给孩子埋下一颗艺术种子，至于能不能发芽还是要看每个学生的自身条件和主观意愿。教育不能急功近利，而要着眼未来；教育更不能一切为了应试，而放弃对艺术和文化的传承。”

    十年磨一剑，京剧已在校内生根发芽

        今年，刚好是光明中学推行京剧艺术课的第十个年头。前不久，市教委艺术教育委员会陈克宏主任等一行在艺术“一条龙”人才培养体系建设首批高中阶段学校的评估调研中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特别提到了光明中学是全市艺术“一条龙”以京剧为特色项目的唯一学校，希望学校能够在项目引领、艺术普及、师资培养等方面有更多的实践和创新。用十年磨一剑来形容光明的以京剧为主的传统文化普及教育的发展之路，毫不为过。

光明中学师生与上海京剧院著名演员同台表演《华容道》

        在穆晓炯看来，京剧是一门综合性非常强的文化艺术，不仅有演唱和表演，还有剧本、舞美、乐队等。同时还能与语文、历史等学科相结合，很多语文篇目都有与之对应的京剧等戏曲剧目，四大名著自不必说了，其剧目有几百出，其他还有“鸿门宴”“将相和”“西厢记”“窦娥冤”等名作，以及近现代的作品比如鲁迅的《祝福》等小说，辛亥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等各个历史时期都有丰富的剧目。通过艺术课程，不仅是培养美育素养，也能够对文史哲等多门学科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受上海师范大学影视传媒学院的邀请，穆晓炯、沈晓燕等光明中学的教师作为主编，参与了《中学生戏曲》读本的编写，分为“初中版”和“高中版”，已经由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这套读本里就把京剧等戏曲知识有机地与其他学科相关联，培养学生的综合素养。同时，光明中学的艺术教师也参与了为全市艺术教师培训“戏曲进课堂”。

        穆晓炯在光明中学已经工作了整整31年，他说光明中学历任领导都是真正重视和实践“五育并举”的教育理念，所以在艺术教育上一直成绩斐然，被评为上海市首批艺术教育特色学校。这和学校一直崇尚的开放心态及所处地理位置息息相关，最早的光明中学艺术团队是舞蹈、合唱、管乐三大项目并驾齐驱。艺术特长生的招生人数很有限，绝大部分学生都不是特长生，但进校之后参加了社团，得到了很好的培养，仍然可以让一部分学生达到一定高度。

        穆晓炯告诉记者，近两年每年都有学生考入上海戏剧学院，之前也有学生考入华师大艺术系、上师大艺术系、上海音乐学院等艺术院系，有不少毕业之后就在中小学从事艺术教育工作，光明中学的艺术教师里有3位是本校高中毕业的。可见，光明的艺术教育不仅提升了学生的艺术素养，也为学生的职业发展奠定了基础。

        光明中学除了法语、艺术、体育、科技等多领域特色显著之外，还在探索与高校合作培养人才方面进行开拓。今年1月，光明中学与上海健康医学院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双方围绕“健康中国”战略定位，深化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推进大健康教育事业落实落地。9月，光明中学与华东政法大学签署了“涉外法治人才一体化培养”项目合作备忘录，旨在加快推进我国法域外适用的法律体系建设，加强涉外法治专业人才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