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林》高仓健饰鲁智深。
五一将至,好戏连台,大连京剧院将于4月30日和5月1日先后在宏济大舞台献上全新排演的《野猪林》、《春秋配》两出大戏。《野猪林》讲的是林冲与鲁智深相知结义上梁山的故事,最早由杨小楼与郝寿臣创作演出,原名《山神庙》,后来不断完善成为经典剧目,李少春、袁世海、杜近芳三位名家合作的代表作之一。
鲁智深这个角色在京剧中的形象,细究起来很有意思。京剧有着相当严格的身份程式,和尚例应光头,勾和尚脸,穿僧衣僧鞋,但是郝寿臣先生认为这个扮相不能体现鲁智深的人物特征,也不符合一出大戏的主角身份,于是大胆地进行了革新。
《野猪林》中的鲁智深虽勾和尚脸,但是脸谱经过了精心设计,添加了独具特色的细节。眉眼为“孔雀眉”,或称“凤眉凤眼”,眉角有笑纹,表示乐观开朗心胸宽广;眼窝下勾智慧纹,表示聪明精细。郝派袁派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发挥了人物性格中可爱的一面,但是张飞的可爱,李逵的可爱,与鲁智深的可爱,又不尽相同。同是笑眉笑眼,鲁智深的脸谱线条更圆浑,造型更亲切,粗犷而充满善意,兼具前度提辖的大气与出家人的慈悲感觉。
传统的僧衣僧鞋,也被郝先生舍弃,他根据民间常见的弥勒佛形象,为这位花和尚创造了前所未有的“露肚”装束。京剧程式中,纵是祢衡这样摆明了赤身裸体的人物,也要穿快衣快裤登场的,唯有鲁智深袒胸露腹,袒出洒脱袒出豪迈,袒出天空海阔的心胸。为了增强表现力,郝先生还为花和尚添了一头蓬发,按说鲁智深已经出家剃度不应该有头发,却同样因为郝先生贴近人物性格的大胆设计与精彩表现,顺利为观众所接受,进而变得不可替代。
袁先生演出这个人物的时候,又在郝先生的基础上做了进一步完善。袁派鲁智深的行头都比“官中”所用的阔大,蓬发长,大带宽,手中持的禅杖和颈上挂的佛珠都大着一圈,普通的僧鞋是薄底,独有鲁智深的僧鞋是厚底,比常见的两寸厚底靴还要再加半寸。这些细节上的调整看似微小,但是有效增强了这位花和尚“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的雄壮感,渲染了他豪放、开朗、行侠仗义的性格特征。
袁先生常说:“要程式化,但不要程式主义”,鲁智深形象的设计,充分体现这个道理。郝派袁派架子花之所以独占鳌头,在于两位大师对京剧程式的深入理解,对细节的精研,从外形更从内在,唱念做打各个方面精心塑造人物,每个人物都那么独特而鲜活。如今再看《野猪林》,仍然让人忍不住地惊叹:这个花和尚明明不是京剧中惯见的样子,其实也不完全是小说中描写的样子,但是他演出了花和尚的形与神,活脱脱地塑造出花和尚鲁智深应有的样子。
日前在香港看了一出粤剧《野猪林》,本以为能看到不同剧种的不同表现,结果吧,林冲、林娘子等人物确实是另有特色,唯独鲁智深与京剧版几乎完全一样,扮相一模一样,连表演方式都酷似。这个人物塑造之成功,影响之深远,由此可见一斑。本次大连京剧院《野猪林》,鲁智深饰演者为袁世海先生再传弟子高仓健,袁门风采,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