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余前往香港观看了由上海京剧院梅派名旦史依弘（史敏）与香港著名粤剧大家罗家英（行哥）主演的京剧与粤剧合作的《霸王别姬》。两个语言文化不同的剧种这么碰出的一出戏，实为罕见。
史敏的表演细腻大方，不温不火，行哥的表演大气磅礴，中规中矩。京剧与粤剧两堂乐队也分坐与下场门与上场门。戏一开始以粤剧的大锣鼓开场，近年粤剧班融入了京剧的锣鼓经，然而粤剧传统的大铙大嚓也具有特色，开场的粤剧锣鼓，非常传统地道！开场锣鼓完后，就是京剧的“快长锤”引虞姬出场。等到霸王出场时，场面切换回粤剧锣鼓。两边锣鼓的切换是全剧的亮点，戏曲的锣鼓是表现人物的内心活动以及行动的，因此这样运用，非常舒服。在二人坐下对话之际，台下观众出现了轻微的笑场，因为虞姬是用京剧的中州韵口白，而霸王是用广东话。但慢慢观众也习惯了。二人饮酒的对唱这个对唱也是这出戏的亮点之一，在京剧中是虞姬先唱一句，然后霸王再接唱一句的，然而现在是京剧的虞姬，粤剧的霸王，在音乐的转接上就要作一番功夫了，首先是要解决调门的问题。但当晚的这段唱的音乐过门转接可以说较为完美。事实上京剧与粤剧同为皮黄板腔体，并且也有许多的共同点，譬如传统粤剧的“官话”口白，就是京剧中的中州韵。在剧中霸王念的几个口白都用了传统的“官话”，像“妃子，你要警醒了”“如此酒来”等的念法与京剧的相通。尤其二人在请酒时，使观众的情绪带到高潮，罗家英的一句“如此酒（啊）来……”高亢入云，引致观众的彩声，史敏的接一句“大王请……”婉转低回，不温不火，又一阵彩声。史敏在演出前与我交谈时笑称，在排练时她根本听不懂粤语，更不知道罗老师在唱什么，到目前她只听懂了一句“虞兮虞兮”。
剧中最大的亮点就是虞姬的舞剑，也令在场观众看得入神。史敏的剑套子与北京教的梅派路数不尽相同，有南派京剧名家醉丽君的影子，也有她自己的东西。近期史敏学演程派《锁麟囊》大受好评，她在程派的身法中吸取了养分。程砚秋本身个儿高，身段也揉入太极的法则。因此程派的身法起伏有序，刚柔并济。然而我看见了这个剑套子刚柔并存，收放自如。大赞之极！在戏曲市场低迷的现今，我们应该以此为鉴，在继承传统的同时，与兄弟剧种多方交流碰撞，对演员与观众也是一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