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生前故旧与刘曾复先生做了最后的诀别。他的离去,对热爱京剧的人们是一次沉重的提醒:抢救“刘曾复们”时不我待。
受他教益的演员和年轻人很多,但对刘曾复先生在京剧方面的认识和研究,我们始终缺少系统归纳和整理。结果这些成就只能附丽于他个人,对于今天亟待需要剧目、亟待需要规范的京剧来说,是一大憾事。
其实,何止刘曾复先生,中国有太多这样的非梨园行内、但又胸藏梨园锦绣的大师级“票友”人物与我们失之交臂,他们在京剧乃至戏曲方面的所见所闻、学术理念、艺术观点没有被足够地重视,或者缺少足够的保护,远者如张伯驹,近者如朱家溍。
这些前辈先生与梨园业内人士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自身文化修养高,且没有门户之见。他们对京剧的认识并非只停留在剧目、表演、本门本派等层面,更延伸到京剧史、艺术审美这样的层面。例如朱家溍先生是故宫博物院的研究员,他既能唱杨派武生戏,又深谙昆曲,并且对清朝宫廷南府戏班又有颇深的研究,但他在这方面的建树今天人们只能通过其著作《故宫退食录》以及个别演出视频来管中窥豹了。
京剧乃至戏曲的发展从来都不可能只靠梨园行内部完成,未来的中国戏曲的传承与光大,不可能只靠戏校、戏院、演员,或者几盘“音配像”就能搞定,它需要不同的视角,需要敢于向主流京剧界说“不”且又符合艺术发展规律的观念与思想。而就目前的中国戏曲现实来看,这只可能从那些行业外的前辈戏曲研究专家和前辈票友那里获得。
其实,保护和挖掘“刘曾复”们的工作并不难。一位曾经的北大学生在与刘先生的交流中,录下他讲戏的磁带有数箱之巨。一名学生尚能如此,一个机构呢?
笔者孤陋,不知道目前中国还有多少像朱家溍、刘曾复这样的老先生,我只知道比朱、刘二位稍晚一些的还有吴小如、欧阳中石等老先生。不过,我记得几年前采访吴小如先生时,他曾谈起对今日京剧现状的失望,已经懒得再谈京剧了。
倘若这种失望变成绝望的时候,京剧艺术也就真该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