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林肯的演出
林肯的演出意义重大,他是中国京剧男旦第一次在美国这么高规格的舞台上的正式亮相。据说票房不错,卖掉85%的票,最贵的260美元的票除为政要及保镖预留的以外,全部卖掉。看来老外看戏是买票的,这点也不像中国,以组织观众、赠票看戏为多。当晚,原美国劳工部长赵小兰女士协父母;原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徐西泉先生;现中国驻联合国大使夫人陈姗姗女士(陈毅市长的小女儿)到场看戏。
我前面的《雁荡山》出奇的成功,所有高难度动作,所有演员的配合非常默契。我在候场时禁不住大声叫好,下面的老外似乎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安静,台下的观众炸了。轮到《贵妃醉酒 》了,前半出由旅美著名旦角乔丽女士完成。接下来就是我的第二场《贵妃醉酒》,我身着华美的梅派宫装,背身出场时,似乎能感觉到来自观众席上的压力,当我转身亮相时,我认为自己就是喝醉了的杨贵妃,再没有任何其他想法了。
当天我的化妆(出国演出都是我自己化妆)、扮戏、服装,舞台的灯光、音响,我的演唱和表演,自己都算满意。我这场戏和乐队、助演的配合还算默契,我临场发挥的不错,把师父教的全用上了,当然,到家的有几成,这要师父看了录像才知道。
在和国内演出不同,台下的老观众可以和演员搞互动。但美国观众好像很懂戏,我的碎步、卧鱼、衔杯、下腰……观众都报以热烈的掌声,除此之外,台下静得出奇。直到最后我和宫女大推磨下场时,台下再次迸发出火热的感觉。《贵妃醉酒》成功了。前几天,制作方再次来电,一方面致谢,一方面表示美国林肯中心一再要求加演《贵妃醉酒》和《雁荡山》。美方组织老外观众进行了民意测验,据说“李健”的得分是“NO1”。
演出后,本次活动的sponser单独宴请了我。没想到这位美中企业家联合会的主席,竟然也是医生出身,曾经就读于北京医科大学,曾是位出色的女外科医生。
10,回程的抢救
演出后第四天,我登上了回上海的飞机,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赴美前后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我耳边还能想起妈妈的嘱托“一定把嗓子养好,把戏唱好,发挥出最好水平”。
飞机起飞后五六个小时,进入夜间飞行模式,灯熄了,我正准备吃随身带的安眠药,突然响起广播“飞机上有没有医生?有位老人心脏病突然发作!”。我马上反应性的跳了出来,直奔26C。
求救的是位亚裔老者,含含糊糊的用英语说他头昏,机组人员见我英语并不流利,问我是否需要一位翻译?我当即表示sure!老人的脉很细,几乎不能扪及。我向乘务员要了血压计、听诊器、并要求把灯开亮,可他们只给我打开了手电,还一会亮一会不亮。老人面色苍白,一身冷汗,血压只有70/40mmHg,心音也听不清,我反复问他,他说没有胸闷、胸痛和气急。飞机上没有心电图。我的第一反应:低血压的原因1体位性低血压2心梗3肺栓塞4消化道出血。最糟糕的事发生了:机长让翻译告诉我“还有二十分钟,飞机将进入北极,有二小时飞机将与地面失去联系,机长让我判断:是继续往前飞,二小时后进入俄罗斯,还是往回飞,在阿拉斯加迫降。判断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老人似乎迷迷糊糊的。经验告诉我,和机长提出让老人先躺下,这个建议被采纳了,老人被送到头等舱躺下了。接下来机组人员对我展开了调查:问我是否有行医执照?执照号?医院信息等等。十分钟后,老人血压升至90-100/60mmHg,心音也变得有力,双肺是干净的。他开始说中文,他告诉我他自己是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有四十年高血压病史,每天吃一片“地平”降压,躺下后感觉舒服些,我果断地告诉机长,继续往前飞,其实我心里也在打鼓,并不能排除心梗。于是我每个小时来看他一次,他感觉好了很多。直到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几名医务工作者先上飞机,我简单的交班之后,我才离开飞机。下飞机前,机长反复说“thank you!indeed”。老人也对我表示感谢,并告诉我们,他原来是上海华山医院的医生。来接班的医务人员告诉我病人叫“殷xx, 1929年8月生”,后来我通过华山医院的朋友了解到,华山医院确有此人,已旅居国外多年。我又向那位翻译先生表示感谢,感谢他的热情和他流利的英语,有意思的是,他是ICS的英语主播王先生,此次赴美也是参加联合国的一个活动。怪不得英语那么好!他问我去美国进修么?答曰“我是去玩的”。后来王先生在网上看到了我演出的相关报道,和我联系时觉得非常惊奇!
美国之行结束了,期间发生了好多戏剧性的故事,把它写下来做个纪念,“纪念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赴美八十周年”。 纪念我自己,纪念在天上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