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上旬,央视戏曲频道的知名品牌栏目“空中剧院”,重播了荣获第六届中国京剧节二等奖以及囊括了第六届江苏省戏剧节十五项殊荣大满贯的新编京剧《花蕊》,也再次展现了苏派京剧的别样风采。如何建成探索京剧艺术这项世界非遗传承发展新模式的领军力量,在流派的传承与创新上有新突破,作为全国重点京剧院团的江苏省演艺集团京剧院的最现实选择,近两年来提出了打造“苏派京剧”品牌。该院王群院长表示,其实从50年代的《虹桥赠珠》到80年代的《双阳公主》、《荣辱鉴》、《宝烛记》、《红菱艳》,再到90年代的《青蛇转》、《骆驼祥子》和新世纪的新版《西施归越》、《飘逸的红纱巾》,不难发现苏派京剧艺术逐步形成的清晰轨迹。苏派京剧理应具有鲜明的新时代特征、江苏乃至江南的地域特色和独特的艺术特点;其核心就是以新取胜,以地域特色与不断创新来立身固本,不断推动“京剧,与时代同行”。京剧承担着传承与发展的双重历史任务,而《花蕊》提供了通过新剧目创作实现京剧的现代转型的范式。
而这出新编京剧《花蕊》被国内和我省戏剧界专家和观众所普遍认为,是继《骆驼祥子》之后又一台艺术含量很高的创新京剧,就在于有好剧本和好的主创班子。该剧在创作机制上,云集了国内精英资源实行强强联合,形成了以郭启宏为首的国内一流主创班子,在该剧的唱腔、音乐、舞美、灯光等设计上都创造性地融入许多新元素,在传统京戏本体的现代表达上大胆创新,全剧呈现鲜明的时代感。
原创苏派京剧《花蕊》的苏派京剧特色究竟何在呢?首先,一剧之本出自曾创作了诗话剧《李白》的老剧作家郭启宏,他十年磨一剑,打磨出了与众不同的全新京剧本。《花蕊》被戏曲理论家龚和德、黄在敏和刘俊红等专家赞誉为第一部具有现代主义色彩的京剧,在开掘这个故事的内涵中充满了现代意识富于现代精神,是对京剧现代主义风格的新探索。戏曲现代化的核心就是要对人性做深刻剖析开掘,《花蕊》在这点上非常突出。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女子,赵氏兄弟不约而同毒死孟昶,这一段情节是非常精彩的,那么赵匡胤和赵光义是君臣也是对手的兄弟关系,其戏剧矛盾性陡然上升。有一场拿着黑髯口的表演那段戏,堪称一绝,从来没见过,这就很有现代性。在诸多花蕊夫人题材的戏曲剧目中,京剧本恰恰舍弃了情节这条路,而选择走心理这条路。花蕊对三位帝王的情感取向———跟从赵匡胤是自尊的选择、怀念孟昶是自尊的审视、而不愿与赵光义苟且则是自尊的坚持。该剧在多重情境里,开掘并生发张扬了人性,呈现出一派丰富复杂又妙趣横生的人性场景;因而这个戏绝不是一般化的爱情悲剧,更不是争风吃醋、廉价媚俗的多角恋爱。“宁可在宝马车里哭也不要在自行车上笑”、“找个好工作不如嫁个好老公”,这些在权钱面前卑躬屈膝甚至不知廉耻的拜金主义、崇官意识诸多丑陋行径等当下社会扭曲的人生价值观,在《花蕊》面前统统会丑形毕现。在戏曲音乐理论家、江苏省剧协主席汪人元看来,《花蕊》突出价值在于塑造了奇女子花蕊夫人。她的奇体现于在封建的男权社会,尤其是在无可选择的命运中,身为亡国之君的宠妃,最没有地位,更是最没有生存保障之下,展现出一个卓越女子惊异的精神力量,她所吸引人的包括今天所有男人的,绝不仅仅是惊艳之美,也不仅仅是过人的才情,更在于她过人的洞见和高贵的自尊,这种洞见与自尊超越了她的性别和年龄。花蕊身上独立丰富的精神世界实在令今人动容起敬,而且这种精神是永世不变的为人之本。
其次,也是所有专家和观众一致认为的,京剧太需要像《花蕊》这样强烈的文学性来支撑了。该剧非常出奇,奇在它的语言之美及多样化,即传统京剧的格律加上特征很强的现代诗句,完美结合在一起,因而它是历史的也是现代的。
与此同时,舞台表演上,领衔主演李洁这次是沉下心来从容演戏,很顺畅很自然流露出来,她不雕琢毫不做作,这种流出来的处理恰恰和花蕊人物精神是统一的。李洁的表演有行当感,又不是僵化生硬的。另外,对于因扮演赵匡胤而荣获江苏省戏剧节优秀表演奖的严阵,刘俊红、俞可平等我省戏剧界专家也普遍认为,严阵在性格化的表演动作上也做了尝试,把赵匡胤的气质、性格表现出来了。以前严阵的表演有点温,但是这次在台上的一些表演动作和现代节奏的结合就非常好,很有度,基本上达到了成熟艺术家的要求。音乐及唱腔上,《花蕊》更是大胆创新,承载并出色完成了这部戏关于人性的张扬与开掘、自尊的选择与反省。其伴奏乐队中,增加了西洋乐器贝斯、中提琴、大提琴、小提琴以及电子合成器和民乐器古筝、笙、箫、古琴、中阮。这在戏曲音乐人朱维英看来,民乐队加西洋乐队的组合是非常适用的,在不同环境、不同人物、不同剧情间变换,时代感都不错,变化强弱都很适中、和声步调很合理。这出戏以唱腔来塑造人物,符合情节发展,既具传统又有创新,也能充分表现人物细腻的情感。在幕间曲音乐的创新上有可圈可点之处,有鲜明的主题音阶打破常规的迹象,这在京剧曲牌里是没有的。我省音乐人崔新也认为该剧的音乐一大特色是主题勾连,即唱腔、配乐等所有音乐统一在一个主题的核心主题下。这里非常棒的就是唱腔在过门里面,甚至花蕊的吟唱里面。它融入了全剧所统一程式的品质,并且提升了整台戏的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