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国生演出《哪吒》剧照
为期17天的第六届中国京剧艺术节日前在湖北剧院华美谢幕。在闭幕式颁奖仪式上,经评委会评选决定,文化部最后批准,特别授予浙江京剧团团长、国家一级演员、第六届中国京剧艺术节参赛剧目《哪吒》领衔主演翁国生第六届中国京剧艺术节唯一一项特别荣誉奖。文化部艺术司司长董伟在颁奖词中说:“翁国生同志在11月17日的演出过程中意外受伤,大筋跟腱断裂。他不顾剧烈的伤痛,带伤坚持演完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全场大戏,体现了文艺工作者戏比天大、德艺双馨的高尚品德,受到了广大观众的高度赞誉。”
11月17日下午,《哪吒》在武汉市艺术学校实验剧场演出的情景令许多观众难以忘怀。两点半,第六届中国京剧艺术节的最后一场演出《哪吒》准时开场。少年哪吒紧握乾坤圈、手持火尖枪,一个鹞子翻身接720度旋体的高难度动作上场亮相,抛圈、滚圈、踢圈……一系列京剧出手技巧被身手轻灵的翁国生完成得干净利落、从容自如,让人很难相信台上的翁国生已经46岁了。
意外在演第二场戏的时候发生了。哪吒怒杀龙太子,一个漂亮的跺子乌龙绞柱,纵身跃起时,翁国生的步子却有些发软。观众并未察觉有异,但台上演员和台下评委已意识到,翁国生可能受伤了。
换场时,翁国生证实了自己的伤情:左腿大筋断了!他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跟腱大筋是关键部位,这个部位断了,人根本站立不住,还怎么可能把一场大武戏演下去?“六京节”组委会知道这一情况后,紧急决定停演退票。在此期间,文化部艺术司、组委会多次致电了解情况,湖北省文化厅有关领导亲临现场指导有关事项,要求一定要从保护演员的角度出发,停止演出。翁国生却说:“今天剧院满场,停演对不起观众!”没有B角替补,翁国生打上绷带,赶着鼓点又上了台。此时距离演出结束还有80分钟。左脚触地就是钻心的疼,翁国生仅凭右脚支撑,圆睁双目唱念做打翻。剧院工作人员含泪打出字幕:“非常抱歉,由于领衔主演大筋断裂,如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况中止演出,请全体评委和观众谅解。”惊诧之余,全场观众敬佩感油然而生,叫好声掌声齐鸣。其间,部分观众潜入后台,着急地劝说翁国生:“生命要紧,请您放弃演出吧。”退场间隙,导演高牧坤也劝说翁国生放弃演出,医治伤腿要紧。但翁国生稍作调整,打上绷带,扎紧腿上的血管,坚定地说:“我能演,我能撑住!”高导演叮嘱同台演员适时搀扶,也被翁国生拒绝。他说:“我要保持一个京剧武生的英武形象!”
下半场,打戏分量更重,翁国生的每一步都让人揪心。所有演职人员含着泪,着急地站立在舞台两侧,牵挂着台上坚强的团长。当演到哪吒重生,从2米高的荷花台上单腿猛地跳下,观众席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翁国生楞是用右腿顽强地完成了一组组充满动感的身段技巧和唱念做打,甚至连最高难度的“前空翻变硬僵尸”的技巧他都一丝不苟地用单腿完成。谢幕时,腿缠绷带的翁国生步履踉跄,含泪走上舞台说:“今天的演出,我没能发挥出最好的状态,对不起大家,抱歉!”这一句话,字字如针,激起台下暴风雨般的掌声。全体评委和众多观众拥向后台看望翁国生,评委蔡英莲和黄再敏流着泪紧紧拥抱翁国生。
回到后台,翁国生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演员们齐心协力,将翁国生连人带椅抬上汽车,送往武汉体育学院医院。当载着翁团长的汽车驶离剧院大门的一刹那,剧院门口的全部值勤礼兵向驶往医院的汽车默默敬礼以示崇敬之情。
17日17时38分,有记者在武汉体育学院医院门口见到了翁国生,他强忍疼痛,没有呻吟。医生方俊飞查看伤势后判断,伤者左脚跟腱已经完全断裂,建议火速送往广州军区陆军总医院做手术。随后,方俊飞医生感慨地对记者说:“跟腱断裂的疼痛有如撕心裂肺,他还坚持一个半小时的演出,毅力惊人,非常了不起。”
17日18时10分,未脱戏装的翁国生又被急送到广州军区陆军总医院急诊科。这时,他的脸色已苍白如纸,全身疼得发抖。诊断结果很快出来:左足跟腱完全断裂。医生甚至不敢相信,病人伤成这样,居然能演完一个半钟头的武戏。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翁国生,已经被剧痛折磨得说不出话来,意识开始模糊昏沉。
“艺术界有句老话,死也要死在舞台上,翁国生17日的演出悲壮至极,验证的正是‘戏比天大’的高尚艺德。”京剧节评委、知名武生张树勇含着泪说。湖北省京剧院院长、京剧名丑朱世慧被翁国生的举动深深打动,他感叹说:“国生真是大艺大德,他艺术棒,艺德更棒!他的这种行为是对艺术负责,对观众负责,必将在全国京剧界引起极大的反响!”京剧小生宋小川闻迅后在微博上激动地留言:“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脚后跟的大筋全断了,可翁团长还坚持全场演出直至结束。翁团长好样的,你是京剧人的骄傲。京剧演员太不容易了,特别是像翁团长这样的武戏演员就更不容易了。赞!”网友静心如莲在微博上写道:“看到新闻报道和他受伤的图片,我流泪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感动和敬佩。他的精神会成为我们艺术道路上的指引和表率。在这个年代,谈到精神表率时,很多人怀疑当中的真实性,翁国生团长用自身的精神让我们明白,坚持和信念多么可贵!我会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