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聘专业老师剧目发展到90多出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山里村会唱京剧的人寥寥无几,演出的剧目也只有10多出。那个时候,山里村及其周边村镇都还没有大众娱乐性戏剧的存在,群众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长夜漫漫,日子过得要多没劲就多没劲。但是二胡声一响,村里人的精气神立马就不一样了。所以即使穷,即使演出很辛苦,每逢春节、元宵节,村里小剧团成员们仍然会早早来到村南侧的戏台前集合,商量演出的剧目。
胡生玺说:“寒冬腊月,十里八乡听说咱村里演京剧,苍马山下入村的小土路上,黑压压的一片人蜂拥来村里听戏。”那个时候也没有啥化妆的颜料,戏员们穿上简单几件粗布的京剧服,根据脑海里记忆的台词就开始表演了,演的听的都酣畅得可带劲了。
因为有群众性文化需要,山里村京剧班便开始外聘京剧老师来村里教唱京剧。专业老师口传身授京剧的不同剧目,先是教台词,后是调京腔,戏员们唱的京腔到位后,大伙便迫不及待地凑到一起,整体排练一场新戏。
胡松坤说:“那股子学劲,田间地头忙活着还要哼唱新学的京剧。过去,大家唱京剧不图啥,就是为了乐呵。”逐渐的,小山村里的京剧剧目逐渐丰富起来。
大伙唱劲足,于是,山里村京剧班戏员们便凑钱去买服装、道具,添补戏班锣鼓家什。胡生连说:“蟒、靠等戏服都是纯丝绸缝制的,专门找人去苏州买的。”
短短几十年,就这样反复找专业老师来村里教授京剧,村里能唱的剧目从最初的10多出戏发展到兴盛时期90多出戏,全村人不管是不是戏班的人都能唱上几段京剧。京剧服装、道具的丰富,一定意义上满足了村里唱各出京剧所需的硬件条件,也使得京剧在这片穷山僻壤里更受欢迎。
外村纷纷来邀请演出为了图个热闹
几十年前,虽说山里村京剧班能唱90多出戏,但是戏词大都在戏员脑海中留存。为了保留积攒的京剧,于是,戏班便找专人组织写京剧各出戏的剧本。
兴盛时期,山里村京剧班戏员人数一度达到近百号人,文武场、化妆师、戏员等各司其职,形成了一个良性的运转秩序。
渐渐地,随着山里村京剧唱腔的淳厚,外村管事的人也纷纷来请戏员们去唱戏。给戏员们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大包小包裹着戏服、头饰、官帽等道具,手里扛着刀枪剑戟,用三轮车推着去外村演出。“可受欢迎了,俺们还没去人家早就已经围在临时搭建的戏台前候着。连化个妆,也围着一群人看。”说到这,唱了半辈子京剧的老戏员们深感自豪。台上,戏员们精彩演绎着一出出故事,台下,人山人海的观众陶醉不已,台上台下在这一刻,仿佛都忘却了生活的艰辛,在戏剧的世界里享受另一种生活。
戏员们说:“其实,出去唱戏不图钱,就是图个热闹,把快乐通过京剧传给别人,自己还能受到热烈欢迎,这比什么都强。”
文革期间,山里村京剧同样遭到禁唱,服饰、锣鼓家什等都装箱入库,但是依然没有阻断大伙对京剧的爱好,对京剧的前景也依然乐观,因为大家私底下依然在唱,因为村民依然在偷偷地听。十年浩劫后,其他地方的京剧都受到破坏,一时间难以组班开唱,山里村的京剧却依然像山间小草一样,极具旺盛的生命力。“什么事情就怕喜欢,只要爱上了京剧,就戒不掉了。”老戏员们如是说。
学戏的越来越少京剧期待改变传承观念
然而,对于兴盛一时的山里村京剧来说,真正的转折点在改革开放后,广播、电视、电影等新兴文化传播方式的引入,带来了新的娱乐内容,填充了老百姓的业余生活,京剧因为形式陈旧、故事老套开始走下坡路,演出也慢慢少了。胡生连说:“咱们老一辈喜欢唱,后辈不喜欢唱,也不喜欢听。好东西就这样慢慢开始被搁了下来。”
说到此,老戏员们眼神中不禁流露出悲伤。“俺们就是主动去教,请年轻一辈吃饭,也没有几个愿意学的。”胡松坤说,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一天能赚个百来块钱,唱京剧能赚几毛?
现在,真正还喜欢唱京剧的除了健在的老戏员们,山里村当数村民胡顺岩。年过三十的胡顺岩在村里开了家餐馆,“我平生就两大爱好,一是炒菜,一是唱京剧。”胡顺岩说。一旁的媳妇补充道:“唱着京剧炒菜,唱得越带劲,掂勺的力气越大。”
胡顺岩说,他守着家门口的小餐馆,生活还不错,没必要去打工。来餐馆吃饭的客人,听他唱京剧也算是店里的一大特色。
于是,胡顺岩的小餐馆就替代了村南侧的老戏台,成了京剧在山里村唱的最响亮的地方,也是老戏员们回味京剧的首选地。
任何事情都有其发展规律,京剧在山里村丢了,可惜。如果换个观念呢?山里村背靠苍马山、冠山,山水环境绝佳,且已经开发成为旅游风景区。山里村村容村貌古朴,且通往外界的柏油马路便捷畅通。这些天然的优势,如何发展村域旅游业,同时在旅游业中融入山里村京剧,或许村里人不出家门便能解决营生问题,两全其美。有了市场,有了观众,有了收入,相信山里村的京剧还能再唱起来……
24日,记者来到临沭县临沭街道办事处山里村,村南侧一处山石垒砌的小戏台前,三位老人正在哼唱京剧曲目《秦香莲》选段,“啊,娘子。”“官人,将为妻 唤 出 为 了 何事?”……
三位老人分别是山里村88岁的胡生玺、 82岁的胡松坤、 74岁的胡生连。京剧具体在山里村到底有多长的时间,老戏员们并不清楚,但是他们都是十多岁就跟着村里长辈们学唱京剧,历史起码应该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