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号晚上,在戏迷望眼欲穿的期盼中,傅希如应邀来到戏迷微信群,跟大家进行了一场生动热烈的交流。晚上8点钟,傅帅进入聊天群,群里一片欢腾,鲜花红包表情图满屏飞舞!
互致问候之后,活动正式开始。这次主要围绕即将上演的《洪羊洞》和《挑华车》进行讨论,主持人诗语代表大家用语音提问,傅帅亦用语音作答。以下内容根据语音信息整理:
诗语:当初选择《洪羊洞》、《挑华车》放在同一场演出,请问是如何考虑的呢?
傅帅:因为这次专场演出属于宣传部“青年文艺家”培养计划的一部分,宣传部对我的定位很明确,希望我不光要在文戏方面继续加强,同时也希望我不要把苦练多年的武戏扔掉,希望我在专场里面也有武戏方面的展示,所以我就选择了这样文武双出这样一种安排,文戏就是《洪羊洞》,武戏就是《挑华车》。
诗语:这次《洪羊洞》是照着余派的路子演的吗?
傅帅:对的,《洪羊洞》是一出非常经典的老生剧目,余派、杨派、谭派都留下了非常精彩的演出资料,我这次演出最主要是根据孟小冬先生留下的录音,以及07年左右张文涓老师、张少楼老师给我个别说的几段唱,还有就是近期关松安老师给我说的全剧的一个路子。我觉得虽然以余派为主,但不拘泥于余派。有一些杨派、谭派特别出彩的唱腔和处理,以及对于人物的刻画,我都进行了借鉴,当然,这个借鉴是跟老师商量、再三斟酌之后的一个安排。
我觉得从特色来讲,余派是非常流畅,然后在平淡中去体会人物的一种分量,和对于唱腔把握的一种功力。但是,杨宝森先生有他自己特殊的嗓音条件、演唱方法,加上杨宝忠先生跟他的珠联璧合,包括杭子和(注:著名京剧鼓师),所以说杨先生的《洪羊洞》能成为一部经典,而且被全国的戏迷传唱,是非常有道理的。我个人也非常喜欢和崇拜杨派的演唱艺术,所以在我的这版《洪羊洞》中,有几处是照搬了杨先生的一些处理办法,因为我认为它能非常饱满地刻画出杨六郎对于痛失左膀右臂、对于老父亲的怀念的这些心情。
这出戏应该说我是受教比较多、比较详细、比较复杂,比如“为国家”、“叹杨家”两这段是张文涓老师给我说的,但是因为她在美国,上次回来,时间有限,说完这两段她就回去了。正好张少楼老师到上海,我们一起吃饭,听她谈戏教课,她就把第三段给我说了。
现在说说余派和杨派唱法上的一些不同。余派是更流畅,在平淡中体味人物。杨先生的情感更加外露、更加夸张,唱腔的速度也比较慢、放大,我认为这两者都很需要,尤其是在我们青年演员还没有太多积淀的时候,适当的外部渲染是必要的。
诗语:我们之前也听到一个说法,说青年演员不太适宜演《洪羊洞》这个戏,要有一定阅历才能演好,我想这对傅希如也是一种挑战吧?请傅老师谈一下。
傅帅:给大家举个小例子,杨延昭在听说焦孟二将丧命时,这里有个小导板“听说二将双双丧命”,这里孟小冬先生是唱平的,很好听,很流畅,但是我觉得痛的力度就不够。所以我把“双双”改成“44”的音,(示范)体现杨延昭对失去爱将的一种彻骨的伤痛。又比如后面“去了我左右膀难以飞行,叫老军进番营把尸骨搬运~”孟先生的也是很流畅很潇洒,但是杨先生这里就渲染得非常厉害,非常夸张,(示范)我认为是比较符合人物的情绪和情感的,而且我认为观众此时此刻也需要这样一种夸张的表现方式。
插播戏迷提问:
问:《洪羊洞》的故事在杨家将中处于哪个位置?
答:应该是在全本的《杨家将》之后。
问:这次为您配演的是哪些演员?
答:这次《洪羊洞》的配演我请的是萧润年老师,他是萧长华先生的孙子。
问:“半日闲空”的“空”字上口吗?
答:这个空字不叫上口,但是它的辙口虽然是中东辙,但是要靠梭波辙。
问:如何在唱腔上体现一个年迈将死之人?
答:这是一种演唱的修养,其实本身老生的演唱就不以调门、高腔、热烈的效果为最终目的,因为老生的最终目的是要赏心悦耳,要好听,有韵味,所以你刚才说很多杨延昭给人感觉身体还很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也确实有这个情况。因为大家在演出时希望体现自己的嗓音、技巧等等,但实际上在舞台上一切都应该为人物服务,如果你演的杨延昭不能让人信服,不是演杨延昭,而是你自己,那就不对了。所以主要是在演唱的规格和一种整体的把握上,不能过于激昂。
问:在演唱或者演奏“为国家”时,应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表演奉献呢?
答:在演唱和演奏这个戏的时候要体会杨延昭的年龄、状态、情绪,当时杨延昭是三军统帅,相当于国防部长这样的级别,因此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可轻飘,要沉住,在第一段就已表明了“身不爽不由人瞌睡沉沉”,也给这个戏奠定了基调,不可过于激昂。
问:有没有“射虎”、“解腰包”这样的情节?
答:这些都是老的演法,也相传是余派的演法。我觉得派别不应该用一些形式上的东西来衡量和区别,实际上谭、杨都是在解放后因为要去除迷信,所以进行了改动,我认为还是合理的。咱们来说说上杨令公的魂子,这个戏老生已经不少了,有杨延昭,后面有八贤王,所以再上一个杨令公,不是很有必要。射虎是一种隐喻,也是一种神话的说法,对整个戏没有很大影响,是一种舞台演绎方式,但我认为不是很有必要表现。
虽然我把杨令公的托兆的情节去掉了,但是我觉得那段散板非常好听,所以我用了一个舞台调度和处理把这段散板保留了:“猛抬头只见我父令公,曾记得在两狼父把命送,哪有个人死后又能……”(示范)这段其实杨派是没有的,我觉得孟先生这段非常好听,所以我把它保留下来了。
诗语:之前您演《挑华车》都是扎绿靠,这次扎蓝靠是吧?关于靠的颜色,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其中的传承和渊源吗?
傅帅:我之前的《挑华车》受教于好几位老师,有中国戏曲学院的教授曲咏春老师、有湖北省京剧院的倪海天老师,倪海天老师是长期跟高盛麟先生合作的武生,也是他的接班人,所以他对高盛麟先生的戏非常熟,他教了我《挑华车》和《铁笼山》这几出戏。之前这几位都是让我扎绿靠的。我个人认为绿靠比较俊秀、挺拔,蓝靠在意义上来讲更夸张更鲁莽一点,应该是花脸或者勾脸的用得比较多,但是高先生在舞台上也是扎蓝靠的。实际上武生都是源于一家,都是宗杨小楼一脉的,所以,扎绿靠和扎蓝靠都是一样的,高先生也扎过绿靠,也扎过蓝靠,扎什么靠,看个人喜欢。
诗语:我们都知道《挑华车》是长靠武生的经典剧目,主要由起霸、闹帐、头场边、二场边、大战、挑车组成,能为我们介绍下有哪些看点吗?
傅帅:《挑华车》可以说是每一个长靠武生必演的一出经典大武戏,应该说从头到尾都是看点。每一场都有非常繁重或者是非常精彩的桥段。起霸主要看气质,高宠又叫高王爷,他不同于一般的小武将,所以他的气质、气势不能像演其他的小武将一样,比如瞪眼、过于灵动等等。所以倪海天老师教我这个戏的时候就说眼睛不要乱看,也不要随便出神气,神气要含而不露,不能瞪着眼、非常外露,那样反而没有分量了。有两个四击头,体现了腿功和翻身等技巧。闹帐也是体现人物,他是一个想精忠报国的大将,很希望能上阵杀敌,但是因为岳飞另有打算,没有派他出战,所以他很失落。但是他的失落,包括他的闹,他是有一种身份的,不是无赖,也不是不懂军令的人,所以这个度是要把握的,既要表达他的不满,又要体现他身为王爷身份的一种气势。头场边和二场边,其实就是两个曲牌,头场边是【石榴花】,二场边是【上小楼】,要求演员边唱边舞,有很繁重的技巧,包括腿功和翻身,要求演员一口气要跟上,跟不上就会气喘吁吁,对于演员的考验是很大的。大战,跟兀术打、跟两个软锤打、跟黑风利打,最后大枪下叉,整个一场一气呵成,也是考验演员的体力和对把子功的掌握。最后挑车压马,就是在连挑了十几辆华车之后,最终因为马体力不支了,被压死在山道之上。老师强调是马不行了,不是人不行了。高宠是力挑千斤,他有满腔的热血和一身的武力,可惜他的马承受不住了,他的位置太低了,他就没有支点再去挑车了。所以演的时候一定要体现是马不行了,而不是人累了,或者挑不动了。
插播戏迷提问:
问:之前看武戏会有演员重视动作的完成而稍稍忽略人物的情感,您这次演出考虑如何平衡这两方面呢?
答:京剧中有句话叫“以理服人,以情动人,以技惊人”,其实这三者是互相衬托的。没有人物的单纯的技巧,其实是很廉价的。但是如果光有人物没有技巧,又不是京剧了。所以把技巧为人物所用,通过技巧把人物的情感、情绪、性格表现出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也是观众所希望看到的。
问:请问眼神是怎么练的?如何能做到不飘?
答:四功五法中有手、眼、身、法、步、唱、念、做、打,眼睛是非常重要的基本功之一。现在有很多演员真的是忽略了眼睛的运用,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眼睛可以传达人物的七情六欲,人物的情感、气质和一种分量。练眼睛分两方面,一是表情,一是神气,这两个是不一样的,表情相对容易,因为人都会表演喜怒哀乐,只要走心,基本上是可以把这几种情绪表达出来的。但是神气其实是一种技法,要通过眼睛出神,精气神,这个神是需要练的。像刚才这位朋友说的,眼睛发飘就不行。老先生有很多练眼睛的方法,例如看鸽子、黑暗中看香头、在十几米外设立一个目标盯着看,直到眼睛发酸为止,以及用火柴棍撑开眼皮练等等,都是为了让眼睛承受长时间的聚光下不酸、不流眼泪。
问:厉慧良先生的高宠都是戴牵巾的,请问您的高宠到时候也戴牵巾吗?
答:戴牵巾的是厉派的演法,高先生的是不戴的。
问:28号的两折戏,都是很吃功夫的,请问傅老师考虑过怎样适度分配体力吗?
答:文武双出,其实我在04、05、06年都演过,前面《上天台》,后面《挑华车》,前面《乌盆记》,后面《洗浮山》,还有《一箭仇》和《乌盆记》,当时比较年轻,以武戏为主,现在时隔十年了,双出很久没试过了,到时候也许会体力不支,所以希望大家多多给我力量。
活动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傅帅还应要求介绍了今年的演出安排,在此就不过多剧透啦,欢迎关注我们实时更新的演出信息!最后傅帅跟大家告别,虽然大家都依依不舍,但也心疼他连日排练,嗓音沙哑,只好让他早些休息了。经过傅帅详细的解说,大家对《洪羊洞》和《挑华车》的期待值更高了,盼着去剧场一睹精彩。
那就让咱们剧场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