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19日,在梅大看纪念高盛麟百年诞辰武戏折子戏专场
由于种种原因,我有三年多没有进过梅兰芳大剧院了。这次,戏友愚公早在一个月前就告知我,他已定好了票,请我去看纪念高盛麟百年的专场。于是来到了这阔别千余日的梅大。愚公和他的两个晚辈早就在大厅等候。宇希、东方、红豆、11套戏迷、筱涵秋等好多很久不见的戏友重逢,倍感亲切。高盛麟先生是杨派大武生,1962年他在北京演出多日,轰动菊坛。可惜那时我身处远郊,无缘得见。这次能看到纪念他的演出,也算不容易了。
看到戏单介绍有5个剧目,知道大概是片段、选场。开场是来自武汉的吕蒙演的《挑滑车》。我想,他既来自武汉,多半是高盛麟的再传弟子。演出选了起霸、观战、头场边和大战。主演的腿功、靠旗功、枪下场都有可观。不过也有瑕疵。黑风利的翻跌在枪未到、腿未踢出之前,人就倒了,让人觉得很怪讶。而且梅大的舞台布置者,简直就不懂京剧!台口摆了一排绿叶红花,前排的观众根本看不到演员的足部。特别是武戏,看武生、武净脚下的功夫,很重要。但那排花,让你什么也看不到。下手、武行摔在台上,也绝对看不见那个人。剧场里的工作人员,不从方便观众欣赏艺术的角度出发,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甚至会有反面影响!
第二折是上海京剧院郭毅主演的《独木关》。这是一出黄派武生戏。演出者不多。我还是在1956年看过一次李万春主演的这戏。快60年了。这折戏一要听演员的嗓子,二要看演员的做派。因为薛礼一出场就是由二老军搀扶着,在重病之中。他要表现出病态,又要表现出听到军情紧急而急于带病出征的心情。郭毅的嗓子很好,脆、亮、高、正,适合唱黄派武生。他的表演也很到位。中国戏曲学院教授焦敬阁先生的老军,也极尽绿叶之能事。没有演薛礼带病战安殿宝,是因为时间有限,也因为唱、做才是这折戏的重点。
第三折《拜山》田磊的黄天霸,舒桐的窦尔敦。这一折没有很好的彰显出唇枪舌剑的紧张气氛,气势上也不够,田磊的嗓音欠浑厚,舒桐的开氅后面有两道黄缎镶边,从一开始右面的一条就没有系好,对于表演大减成色。
第四折是《洗浮山》,尽管有3位演员扮演贺天保,但是主要场次都是由刘子蔚担纲的。80-90年代,刘子蔚在中国京剧院,以《火烧裴元庆》、《洗浮山》、《杀四门》等武戏为代表作,名盛一时。后来他离开了京剧舞台。《洗浮山》这戏,是高盛麟先生亲授给刘子蔚的(戏单上唯一注明高先生亲授字样的)。夜探浮山的路上,贺天保足登厚底、腰系大带、穿着褶子、带着黑三、手执马鞭,做出种种繁难的表演。前人谓之“五子登科”(靴子、褶子、带子、胡子、鞭子),是一出很考量演员功力的戏。刘子蔚已经53岁,又离开京剧舞台多年,但是从这一折戏的演出看来,他的功夫没有撂下。举手投足与锣鼓的配合是那么的默契。眼神所到,是那么的犀利。髯口功纯熟,每一次亮相的弹髯、捋髯,都那么准确无误。与于六于七战罢,双刀舞动,疾如流星闪电。观众只见一片银光,不见双刀。台下的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这就是京剧的名角效应!第三位演贺天保的青年演员,在战斗中,扭回头去找对方,也正是不成熟的一例。
第五折《走麦城》由奚中路饰关羽,魏学雷饰关平。开场上吕蒙,(第一折挑滑车的主演正好也叫吕蒙,觉得是很巧的事。)接上被困麦城的关羽。在赶走劝降的诸葛瑾之后,关于不顾众将拦阻,决意夜间突围离开麦城。这实际已是《走麦城》的最后一场了。这一场戏的特别之处,是魏学雷的关平,一直穿厚底,扎软靠。是我从未见过的。1954年,我看过李小春为曹艺斌配演的关平。1957年给姜铁麟配关平的想不起是谁了。后来看过王好强、王大兴等人的关平,都是最后换薄底、甩发、一身素白,黑大带。是个短打武生的样子。所以我看到学雷穿的红彩裤时还担心他换装时间不够。结果,一直也没改装。雪地寻父、追赶关羽的大圆场,报赵累死信,都是软靠厚底到底。这个装扮,我还是能够接受的。因为不改短打,难度肯定更大。而且,可以看出关平没有败的那么惨。这折戏的精彩处在于关羽关平的大圆场和学雷在报告赵累死讯后的翻跌。整场演出,虽有5折戏,但都是片段,所以不到10点,演出结束。
这场演出,由不同地区、不同剧团拼凑而成。又是武戏。磨合的时间不会很多,所以在配合上就难免留有遗憾。说“振兴”、“繁荣”,这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