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按:三月上旬看的戏了,这篇随笔也早在三月底就写完了,但一直没有空儿发,刚才有会儿时间又略作了修改,发上与诸位共享。虽水平有限,但却是内心真实的感受。一家之言,对不对的博诸君一笑耳吧。
3月9日到梅兰芳大剧院观看了“致春天-国家京剧院优秀剧目展演”的折子戏专场,四出,分别是《红娘·花园》《六月雪·探监》《二堂舍子》《挑滑车》。
《挑滑车》搁在大轴儿,特邀了奚中路先生同国京一位青年武生演员一起演出。中路先生演“起霸”“闹帐”“头、二场边”,“大战”和“挑车”则由青年演员担纲。冲着这出戏去的,真好,过瘾!奚先生台风之稳健、大气令人深服,身上漂亮,“云手”、“山膀”,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帅,腰里劲极好,“圆场儿”跑起来,靠旗儿纹丝不动。“起霸”规矩大方,简单中透着美,“闹帐”的眼神,脸上的神气均体现出高宠此时的心理,既表现了因为没给自己派令的不满,同时又不失王爷身份以及作为一员武将在元帅面前的分寸,其中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几番儿看令箭都有不同,下场时把令箭在手中一转,“吧(bia)仓”干净利落的一转身,漂亮。“头场边”的牌子“石榴花”虽受嗓音所限,但依然韵味十足。且边唱边舞,很费气力。“只见那番营蝼蚁”的三下儿“正腿”,“队伍中马啼兵喧闹吵”的“片腿”,“又只见将士纷纷一似乱绕”“趋步儿”、转(四声)身儿,“高高下下飞腾也那声噪,望一派旌旗翻招”两个踢靠肚子塌身儿,“俺只待威风抖擞灭尔曹”的“翻身儿”,漂、帅,亮相儿神完气足,观众的叫好声不绝于耳。 “二场边”之“黄龙滚”依旧不失韵味,“上小楼”较 “石榴花”之节奏更为快一些,身段也更加繁难,尤其“气得俺怒冲霄”一句音域较高,还要走一个塌身儿的动作,但奚先生依旧唱的“调面儿”,后面一连串的动作,“十字腿”不落地接“旁腿”,转身儿“踹丫儿”,“翻身儿”“趋步儿”,转身儿接“鹞子翻身儿”,这一组动作一下子将气氛和节奏催了上来,亮住,一个满堂彩儿。耍“大枪下场”再次将气氛推起,又是一个可堂彩儿。
真过瘾!意犹未尽啊!发自内心的喝彩!但不得不说岁月不饶人,“石榴花”、“上小楼”最后的“翻身儿”都略有迟缓,不如从前那么果断了,亮相时靠旗儿的飘带儿也略微有一点儿不听话了,虽精神饱满,但明显看到脑门儿上的汗,在灯光的映照下整个前额都是亮的,毕竟年过半百的人了……但不论如何,中路先生台上那份气场是旁人所没有的,那种感觉、内涵,对戏的理解,由内到外散发的那么一股子说不出来的东西。我想这是岁月的积淀,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力会不如以前,但阅历和台上的那种感觉会逐渐增长,有些东西不到岁数恐怕真的出不来。所以我觉得演员在不同年龄阶段所展现给观众,和观众去欣赏的东西是不同的。小时候学的时候,按照老师说的一招一式走,等到青年时期会的多了,体力也正旺盛的时候,便开始往里面加东西了,但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和体力的下降动作又会减少,这也是一个由简到繁再到简的过程。体力最旺盛的时候也许走的只是技巧而不是演人物和戏,等到真正变成唱“戏”了,恐怕体力已不如从前了,所以说这行真的很难,不可能十全十美,只有在尽量保证体力的同时去变换每个阶段该有的东西,但这也并不是简单的事,有的人也许唱一辈子,有些东西还是出不来。余生尚晚,没能有幸看到老先生们在台上的风采,就是看奚中路先生的戏也是在怹五十岁以后了,既可惜同时又庆幸,庆幸我还赶上了奚先生还唱得动的年代,庆幸我还能坐在剧场里欣赏并痛痛快快发自内心的为我打小儿就以之为偶像的半出挑滑车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