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14日长安大戏院北京京剧院杜镇杰张慧芳项目工作室“寻梦·承泽”剧目展演《取洛阳·白蟒台》

        旧历九月初，北京京剧院设杜、张工作室梦·泽专场，又演三出。计有，张领衔《生死恨》，杜、张合作《桑园寄子》及杜与花脸合奏之《取洛阳·白蟒台》。演前电视正演专题片，介绍杜张工作室，“梦泽”专场肇于（二〇）一四年，正解“三驾马车”分列后阿杜之困，引进江汉旦角张氏，合为搭档。片中杜氏追昔亲炙于刘、沈及乃岳等老艺员，特提从李甫春老，学扎靠戏；张氏亦忆往返京汉之过往。论梦泽四载，二君收有所谓“粉丝团”，与艺员同气连枝，片中见杜氏尤为得意。今岁旧历四月时，曾聆杜张合作《连营寨·别宫祭江》，大气稳熟，亲见其设计台上陈设，有所谓“中幕”，高悬“丹映馨台”匾额。翻检秩序册，以“失空斩”打炮，珠帘寨、骂曹、洪羊洞、奇冤报，皆翻头之作。今场听其白蟒台，（二〇）一五年复排，有演于梦泽专场。

        戏有云台观，马温如先生翻成新云台观，白蟒台成其本戏，盛年时灌有唱盘，“八月十五把寿拜”一段，响堂醒脾。老言（菊朋）先生亦留《云台观》唱盘，白口、西皮，尤以“不由得孤王泪悲哀”落腔，“大不该”两句之耍腔，可见玲珑。马氏掌北京戏校时，传于安生（云武），恢复老戏后，安氏亦留演出录像，张学津先生更早照有电影，沪上“闪电老生”录音印象尤甚。杜氏自述此出学于迟金声，论其受乃岳影响，艺不专宗，兼及马杨，音色华丽，而爱做戏，病则嗓欠通透，快板吐字有失。座中观者，实捧阿杜，出场碰头好，蟒台、云台观，俱有大好。

        本场杜氏以学马风格，汇报一出，金殿场上，戴平天冠、穿黄蟒，脚步顾及白胡子身份，一段西皮流水唱上，小展歌喉，后接散板、摇板，亦不马虎；蟒台一场，高坐后场桌蒲团上，唱“粉蝶儿”，众角色上来“迎王接驾”，老生历数邓、岑、邳、姚、马等人功过，念后夹唱，念有不同，唱则各异，竟成气功。通段二黄，责岑彭唱“小奴才”耍腔，对邳彤，起自“听说是九梁王”散板，渐而上原板，获得座中肥彩；云台观一场，老生“锁五龙”，“八月十五把寿拜”一段西皮导板原板，“满朝中”高腔层起，对刘秀及邓、岑、邳等，情绪有别，尺寸疾徐错落，至“快教刘秀把刀开”坐住，“拿去开刀”，双垂水袖一亮，凄然受戮。予视阿杜嗓子在家，台风稳熟，效果不弱。

        前演《取洛阳》，则以架花去马武为主。前演九梁王镇洛阳，大帅邓禹用激将法，马武、岑彭闹帐争功，马武巧用苦肉计，赚取洛阳城事，乃架花重头戏目。旧时侯（喜瑞）老拿手，以雄健称道；郝老亦演之，稳健一路。今场韩巨明应之，成熟艺员，勾绿花脸出，盖有得于戏校（郝）老校长学生处，论其台上关目，出场扎靠起霸报名，“闹帐”争功场唱快板，两番“欺”元帅，念“用是不用”时，晃靠撑臂，退帐一番“揉肚子”；岑彭兵败后，花脸换穿褶子、箭衣，手端酒盘，嘲讽岑彭，耻笑邓禹等处，“风搅雪”白口；受责后脱褶子，叉出帐去，领本部人马，思用苦肉计，趟马而下；后换穿褶子、箭衣，嘲讽岑彭，耻笑邓禹等处，“风搅雪”白口，洛阳城外一段趟马，及至拿七星刀开打，纵人在中年，趟马中左右跨腿，存身塌身拧腰，跺泥儿亮住，可圈点处；取洛阳拿大刀开打，耍刀、翻身、跺泥儿，俱展武技之长。

        余角小生包飞演岑彭，出来起霸，与花脸于“取洛阳”对手，前扎硬靠后着褶子；武生周恩旭扮邳彤，扎巾额子后兜，蓝靠、袭蟒，挂黑三，战郧阳卸蟒，导板唱上，持枪与姚期鞭头子开打，误中绊马索，扔枪摔抢背，盔落正露甩发，云台观时换穿开氅，扮相漂亮，开打拿手，被擒走一抢背，转场劝降，出场唱快板；老生演邓禹，纱帽、绿蟒，唱念仍时有疏误，上来打引子即错；丑角包岩扮工匠吴公，前赶新军报子，几句白口。

        幕启，先上花脸扮苏献过场，戴台顶，勾粉十字，黪满，扎黄靠，袭紫蟒，率众，念上场诗，报名，话白带领人马镇守洛阳。武生扮吴汉，扎巾额子，挂黑三，扎绿靠，并花脸扮姚期去姚期，黑十字，黑满，扎巾，扎黑靠，各有门旗在后，双起霸，各念诗一句。小生扮岑彭，四击头上，戴扎巾，白靠，挎剑，出场起霸，念一句：武科场中俺为首。架花马武，帘内“哎嘿”最后上，勾绿花脸，扎巾、红扎，扎红靠，念：杀却王莽方罢休！再上小生刘秀，戴九龙冠，穿黄帔衬红褶子，捧令旗，老生邓禹，纱帽、黑三，绿蟒、三尖、玉带，念双虎头引子，老生归大座儿，小生坐跨椅。众将进帐，站立两厢大帅念起攻打洛阳，先派吴、姚压粮运草，再派岑出兵，马武阻令。花脸、小生分立小、大边，磕手、比粗。花脸马武唱西皮导板，怒气不息站帐口，接快板岑彭小儿听从头，末句你得意洋洋好不害羞。老生唱摇板，喝止二将，乃派岑彭出兵，对花脸唱“将军虽好我不用”，花脸撑膀子，欺元帅念用是不用，念京白不用就罢。岑彭领令，拿令箭打马，唱下。杜茂上，老生黑三，戴荷叶盔，箭衣、下甲、黑马褂，挎剑，道岑彭难以取胜，邓乃派杜随军后跟。花脸马武再请令，老生乃派马武备酒一席，与岑彭贺功。花脸不从，老生唱摇板欲斩，花脸央告杜茂，杜下。刘秀求情，老生唱至遣将哪有激将高，与小生下。今见小费翔去邓禹，较往见角色益精彩。花脸出帐，一段白口，候其回来嘲笑一番便了，一番“揉肚子”作势，下。

        二场苏献带四靠将上，探子上报岑彭出阵，九梁王部阵率众迎敌，派王元领汉军旗号，松林截杀。转场，岑彭拿枪率兵出阵，洛阳城头见苏献，架住，上下手二龙出水，小生与苏献对打枪、刀，岑彭败下，苏献追下。岑彭小生率众败上，见松林汉军旗号，迎上前去，又被靠将打败。小生再上，念如非马走如飞，险遭不测，回营交令。

        三场汉营，刘秀、邓禹唱上，小生归小座，老生坐大边跨椅。岑彭回营，老生问交锋如何，岑道战败而归，站小边儿。架花马武叫板唱快板上，穿酱紫褶子，捧托盘，挖进来见岑彭，以白口伪称贺功，前来贺喜，小生道战败，花脸念“我替你喝了吧”，二人口角起来。老生“护短”岑彭，花脸讦大帅不公，自言要反出汉营，回转太行山做草莽皇帝。大帅恼，你敢乱本帅军规，而升帐，架花站小边，抖衣而站。老生令岑彭杀马，花脸作揖央告，小生刘秀求情。死罪已免，活罪难容，重责四十。老生台上唱一句，后台喝打一声。架花由军士扶上，露箭衣，跪帐谢责。老生言将马武轰出汉营，永不叙用。小生岑一踢，架花出帐，以手比划，拍自己肚子，比大指；指岑彭，比小指，意小量岑，拖腿而下。老生以“一战成功取洛阳”唱下。

        苏献再袭蟒上，闻报马武经过，带马敌楼劝降。马武两句摇板唱上，四军士托袍捧刀，大纛旗白月光“马”，仍汉军旗号，众兵呼马为大王，马阻之，仍自命汉大将军。想及受责，回头望纛旗，三锣一指将计就计，诈开洛阳。架花唱流水，军士带马，花脸接马鞭趟马，左右跨腿，三加马一亮，拉马而下。吴、姚、杜、岑等汉将换箭衣，打马过场。换场立城片，苏献立上。架花马武上，立马城下，诈称归降，一个存身塌腰卧鱼。马引汉将进城，打群档，花脸拿大刀见苏献，再与靠将开打苏献，众合杀苏。汉将齐道马将军之功，回营禀报主公。

        下接白蟒台，设皇宫景。下接白蟒台，设皇宫景。杜氏扮王莽上，戴冕旒冠，挂白满，穿黄蟒，大锣打上。出场唱“想当年设酒宴松棚会上”摇板，接流水板。论马氏此段极玲珑，“平帝老王”、“招兵聚将积草屯粮”等腔均可玩味。予听杜歌此段稍平淡，略少风味。内侍王洪报刘秀人马杀至洛阳，老生唱散板“听说刘秀到洛阳”，至“眼巴巴江山无人掌”之哭头。宣上邳彤，恩旭应之，戴荷叶盔，蓝靠袭蟒，念上场对儿：只恐帝业一旦消。老生下旨斩杀监造蟒台工匠，并令守郧阳城，邳下后，唱两句散板，后命监造蟒台，再唱摇板“叫内侍将玉玺往后宫搬运”，自带玉玺躲藏。

        转场战郧阳，刘秀、邓禹再上，小生归小座儿，老生坐跨椅。马武等汉将回营，大家见过，说明前情，议取郧阳。后场邳彤西皮导板唱上，卸蟒持枪，抬腿亮相，见汉将开打，拧身端枪，搂髯一亮。见姚期、岑彭架住，三人使搓步。汉将暗设绊马索，武生扔枪摔肘棒子，露甩发，被擒。押进汉营，邳彤出场唱导板、快板，刘、邓劝降，武生唱摇板，归降汉营，归小边儿。小生刘秀问王莽下落，邳彤道破长安城西寻踪迹。老生派姚、马寻访王莽，后帐设宴，君臣及邳下。

        转场上丑扮吴公，话白道为修造蟒台工匠，侥幸逃出。马武、姚期上，寻访王莽踪迹，遇吴公带路，逢涧下取水之内侍王洪，跟随进蟒台。

        下场蟒台，幕启中设高台，阿杜扮王莽坐台上，戴白蓬头、发箍，项挂玉玺，穿驼色褶子，系绦子，大袜云履。唱牌子，念诗落于“社稷犹如风前灯”，一段白口，自述谋篡前事，今应“卯金刀，坐龙楼；主去头，万事休”之谶，躲于蟒台。马武、姚期追进蟒台，后跟邓禹、邳彤、岑彭，前来“迎王接驾”。老生坐于台上，先对邓禹念起，数其不愿保蟒，岂不知敌国破谋臣亡，唱起“岂不知越国中范蠡文种”一段二黄原板；再对岑彭，小生露箭衣后改戴将巾，老生数其武科场夺魁而不中马武，如今反降刘秀，唱“岑彭贪生去求荣，有何脸面来见孤穹。田舍郎孤待你何等的恩重，怕的是小奴才不得善终”四句，“小奴才”拔起。小生接四句。再对邳彤，问起大元帅苏献，对曰战死沙场。老生叫起散板：

        “箭穿胸怀”使一大腔，“苏献在”又一大腔，唱中均有彩声。数邳彤背主投降，至“人人得而诛之”，接“在阵前死了大元帅”原板，末句“大不该”拖腔，均为可听。花脸姚期接唱两句原板，“怒满胸怀”。老生再看姚期，所谓错在当初，悔在今日，接唱“孤王我开科场选取英才”四平调四句，“哪放在心怀”句叫散。马武作势，老生问及马武，念扑灯蛾，再念一段白口，哀告众人。邓禹等人下，姚、马二人将老生拉下蟒台，三人搓步，下。

        转场上小生刘秀，归小座儿。押上王莽，老生唱“马子章与孤王仇如山海”西皮散板上，见刘秀献玉玺，以话白哀告，小生下令绑赴云台观，二花脸一欺，老生跺脚、甩袖下。刘秀君臣并往一祭，同下。

        末场云台观，老生西皮导板、原板：

八月十五把寿拜，

        “八月十五”、“文和武”翻腔，阿杜嗓音宽裕，后“不睬”垫衬字，再转快板气口，“云台观外”叫散完满。刘秀、邓禹、岑彭、邳彤四人法场祭奠，老生接唱快板，见刘秀唱“御外男不必把我拜”，对邓禹唱至“人面兽心”，骂岑彭调门、尺寸催起，“死无葬埋”大腔，尾段说邳彤“又恨又恼又悲哀”，落于“快叫刘秀就把刀开”。小生传令开刀，老生双垂水袖微抖，叹气、背手而下。刘秀吩咐后帐摆宴贺功，尾声散戏。

        演近晚十时，艺员谢幕，观众献花，掌声几阵方散。